三天,足足三天时间,没有任何人能够在那人手下讨得便宜的。但那人却久久不能入眠,他赢的越多,越觉得自己无能,渺小。
因为慕容城临走前的话,已经深深刺痛了他的心。
“哎哟我说,这世上若是还有人能为我们姑苏刀客出一口气的,那怕只有独孤少主独孤信了吧?”一虬髯大汉捧起一碗酒,一饮而尽,坐在酒店的大堂中叹息道。
他旁边坐着的俱是江湖中人,几乎人人手边都搁置着一把长刀,当然其中也有善使短刀的,都插在了腰间或者别在了背后。
另一瘦高之人人随声附和道:“只是可惜啊,独孤少主三天来从未在擂台中出现过,我看啊,怕也是忌惮那人的威名咯。”
“放你娘的屁!我家少主那是在外地做生意,尚未赶回来,若是等他回来,你们就瞧好了吧!”这酒店是独孤家的酒店,酒店的掌柜的自然是要为独孤家多说几句话的。
虬髯大汉冷哼了两声:“哎,其实啊,咱们姑苏还是有狠角色的,只是现在找不着这人了而已。”
瘦高之人喝了口闷酒,嘀嘀咕咕道:“去他娘的狠角色,到了关键时候,一个都不顶用。”
虬髯大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:“哎哟我说兄弟,你若是听了他的名字,定然不会这么想了。”
瘦高之人刚举起的酒杯忽然停在了半空之中,他在脑中思索片刻后,突然瞪大了双眼,一拍桌子惊道:“莫非,莫非你说的是萧?”
虬髯大汉笑道:“哈哈,兄弟啊,我说的没错吧,若是苍松刀客来了,你说这事情还能是这样么?”
瘦高之人喜形于色,不觉已经站了起来,一饮而下后笑道:“是啊,咱们姑苏还有一位狠角色!”
眨眼之间,瘦高之人已经再次低垂下了脑袋,长叹一声道:“哎,只是可惜啊,这人已经好久不出现啦!”
虬髯大汉的面色也有些难看,他也低下了头,一口一颗花生米,嚼着十分解气的样子:“倘若,倘若咱们弟兄们能够将他找出来,那天下第一刀的牌匾该就是我们姑苏的了。”
几人正在喝着闷酒,旁边坐着的一桌客人中,有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忽然转过脸来问道:“嗯?几位好汉,不知方才你们口中所说之人是否便是萧南风?”
虬髯大汉瞪大了双眼,上下瞧了瞧这少年,长叹道:“小兄弟,看样子你也不是江湖中人,你又怎会认识他。”
少年脸色微红:“我,我也只是与他有过几面之缘,却也,不熟,不熟。只是现如今他人在何处,几位可知晓?”
“嗨!我说小朋友,你是不是傻,方才…哎哎哎,别动手别动手。”瘦高之人刚说了两句话,那少年身边三个站着的大汉已经走到了他跟前,其中一人将他一手提了起来。
虬髯大汉一拍桌子,抽出身边的长刀怒道:“他娘的,放开我兄弟!”身边其他几个一同吃酒的人也先后抽刀站了起来。
那三位大汉纹丝不动,虬髯大汉已经有些急了眼,正要出手,少年赶忙站了起来呵斥道:“回来!”
少年的声音显得格外稚嫩,但三位大汉却犹如听到圣旨一般,随即松手,走了回去。
虬髯大汉见瘦高之人并无大碍,这才将长刀扔在桌上,微微消了消气道:“我看公子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,可这手底下的人实在欠揍的很呐!”
少年微微一笑道:“方才家奴鲁莽,还望几位大侠不要见怪,我代他们向诸位赔礼了。”少年躬身施礼,颇有氏族大家之风。
虬髯大汉眉目轻轻挑起,挥了挥手道:“江湖中人,没那么多计较,只是你方才问的,我们确实也不知道。”
少年脸色突然露出失望之色,忙问道:“那诸位可知,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哪里呢?”
虬髯大汉摇了摇头,那瘦高之人忽然笑道:“嘿嘿,这个我还真知道。”
少年的脸上忽然泛起几分激动之情,一把拉住瘦高之人的手臂忙问道:“兄台快说。”
瘦高之人瞥了一眼那少年的穿着打扮,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这才摸了摸袖管叹息道:“哎呀,请兄弟们喝酒,我这身上却忘了带银子了,不知哪位兄弟带了,先借我使唤使唤。”
少年急切挥手道:“大哥,今日这酒楼所有人的消费都算在小弟身上,只要大哥说出萧南风的下落。”
酒楼之中忽然安静了下来,要知道,这酒楼虽不能与碧莲庄相提并论,但却也算得上姑苏城里排的上前十的大酒楼了。若是要请整个酒楼的人吃喝上一顿,那少说也得花上两三千两银子。
这样的出手,就算是姑苏首富纳兰老爷,那也是难得一见的,这样的话从这少年嘴里说出来,却是这般轻描淡写。
瘦高之人瞪大了双眼,本只想宰他一顿,好替自己报个仇,现如今人家出手如此阔绰,倒显得自己有些难看了。
他拉住少年的衣襟,侧耳道:“你,你这小兄弟,我,我,哎!就当你我刚才都没说那话。”
少年挥了挥,手下赶忙有人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,赫然是白银一万两。瘦高之人瞪大了双眼,这是他一辈子也难以挣到的数额,此时却已经落在了他手里。
少年拽住他说道:“大哥,这些钱足够请这里的人吃上一顿的了吧?”
“够,实在是太够了。”瘦高之人赶忙点头道。
就连一旁淡定的虬髯大汉此时也已经有些坐立不安起来,他指着瘦高之人颤声道:“老二,人家大爷看得起你,你就块说了吧!”
少年双手抱拳,赶忙补充道:“这多下来的银两,纯当我结交各位好汉的薄礼好了!”
这可乐坏了一众好汉,瘦高之人略微激动道:“实不相瞒,他最后一次露面,是在大街上。那天我起来的很早,就为了赶早将一车子皮褥子运到周老板的店里。这车子推到半路,忽然就见到一个人,他就躺在大路中间,要不是我曾瞧见过他几面,那可还真认不出来。”
少年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着,他恨不得让瘦高之人赶紧全都说出来:“怎么会认不出来?”
瘦高之人喝了一杯酒接着说道:“那样子,是你,怕也认不出,就看见他胡子邋遢,蓬头垢面,浑身脏兮兮,那只用刀的手里握着得竟是一只酒壶。”
少年的眼中已经带着些许泪光,他有些失神地望着桌面上的一壶酒,仿佛想起了些什么事情:“那后来呢?他去了哪里?”
瘦高之人笑道:“这我就不知道了,不过那天我回来的时候就看不着他了,一前一后不过半个时辰,我看啊,他怕是被人给带走了。”
少年的心忽然又沉了下去,他还想问,到底是被谁带走的,却也没问出来。
倒是旁边的虬髯大汉听着有些好奇:“嘿!那大冷天的,除了你这穷鬼,还有谁会起那么早?”
瘦高之人长叹了一声道:“是啊,能起这么早的,定然不是普通人啊!”
虬髯大汉大笑道:“你就拉倒吧,要不是为了讨生活,谁不想躲在被窝里抱着媳妇儿睡觉哦。我看啊,要么就是打更的,要么就是运粪的,要么就是像你这样的穷鬼。”
少年擦了擦眼泪,笑道:“不管怎样,还是要多谢大哥的消息!兄弟们快坐下喝酒吧!”
少年虽然个子不高,但说起话来却实在不是个小孩儿的模样,一看便知道受到过良好的教育,又或者是在江湖上历练了多年。
江湖是个很神奇的地方,在这里你可以成长的很快,在这里你也会受到很多风霜雪雨,所有在这里的人,没有一个愿意呆在这里的,但每一个想要离开的人,离开后都会怀念这里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。大家都吃的很舒坦,只是二楼的雅间里坐着的人,却没有动筷子。他们一直在听,就连酒都没喝上一口。
独孤秀正坐在靠窗的位置,说来也巧,旁
边正是通往一楼的过道,她命人将雅间的门打开,以方便她能听清楚楼下的对话。
独孤秀对面坐着的人却不是纳兰康,而是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。这男子的斗笠与一般的斗笠不一样,因为在斗笠一圈,还挂着一层厚厚的纱布,没有人能从这层纱布外看到这个人的脸。
不过他露出来的双手却着实吓人,这一双手上到处都是疤痕,凸起的皱痕跟起伏无边的山川一般,一直延伸到了袖管里。这双手的手心处,也长着厚厚一层老茧,看来也是个练家子,但他手边,身上都瞧不见任何一把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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