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子是阴差我是半瞎
中元节,子夜,百鬼夜行,雷声密集如鼓点,暴雨瓢泼。
我就是在那时降生的。
据说普通婴儿降生时,会闭着眼睛嚎啕大哭,我则不然。
我天生异瞳,左眼漆黑,右眼洁白,出生时双眸圆睁,差点把我娘吓得晕厥过去。
当然,这只是“据说”,因为见过这一场面的人,都已经死了。
我刚出生不到一个时辰,就有个衣衫破烂,蓬头垢面的疯癫道人来到我家,说是在千里之外就感觉到此地邪气腾升,必是有恶鬼降世,如若不除,定要为祸人间!
还没等我父母反应过来,疯癫道人从我娘怀里把我抢过来,嘴里喊了一声,“看道爷我为民除害!”说完指头就戳进我的右眼。
我爹急红了眼,抄起铁锨就拍在疯癫道人的后脑勺,登时脑浆四射,红红白白的融进雨水里。
拍死道人以后,我爹就疯了,整天胡言乱语说杀死天上的神仙,要遭报应,没多久就吊死在村口大槐树底下。
自从生下我以后,我娘就身体虚弱,在我五岁那年,彻底离开了我。
在我印象中,娘就是藏在床底匣子里的黑白照片。
我娘一定是温柔的人,因为在临终前,她给我留了一张字条——孩子,你以后的路可能会很难,但无论如何都要与人为善,谦逊待人,好人是有好报的。
我自认为是个好人,却从没得到过好报。
六岁的时候,二叔收下了我,也收下了我家的产业。
后来老城拆迁的时候,补了我家五套房子,折算成钱有一百五十多万,这些钱我一个子儿都没有看见过。
我右眼被戳瞎,左眼半瞎,视距二十公分开外的地方,能看到的就只有马赛克。
每到周六周末,我都被二婶送到镇上按摩店打工,要我赚钱补贴家用,否则就只能吃残羹剩饭。
我从十四岁开始给人按摩,时至今日已有四年。
大家都觉得盲人按摩手艺比较好,外加上我才十八岁,模样稚嫩说话乖巧,更讨女顾客喜欢。
负责人红姐人很好,对我也格外照顾。我每按一个客人,多提成十五块钱,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大一笔收入!
今天是我的生日,红姐准我提前下班。现在才三点半,如果四点之前没有人叫钟,我就可以离开了。
没过多会儿,就有一个叫王艳香的女人叫了我的钟。
王艳香是我的常客,今年二十五岁,模样姣好,听说她被一个有钱的老头给包-养了,整天除了吃喝玩乐,就是约姐妹去按摩房。
按摩房其它男技师都心心念念想上王艳香的钟,因为王艳香长的好看,出手也阔绰。
当王艳香走进我负责的房间时,我听见外头有人暗骂,“这么香艳的场面,便宜一个瞎子!”
“十六岁的小娃子,毛还没长齐呢,能满足王艳香?”
“谁知道呢,说不定王艳香就喜欢奶羔子的类型……”
事实证明,他们说的根本没错,王艳香进门之后朝着我下面摸了一把,笑嘻嘻的说,“几天不见,让姐姐摸摸长大没有。”
我吓得赶紧躲开了,“香姐,我们这里是正规按摩,你放尊重点。”
“正规个屁,你听听隔壁。”王艳香翻了个白眼,娇嗔说道。
听到隔壁奇怪的叫声,我不由得涨红了脸。我工作的地方还算正规,但也有些男女技师,收到小费后就提供“特殊服务”。
因为这个,我曾经向二婶提出不在这儿工作,却被狠狠打了一巴掌。
二婶说,像我这样的瞎子,能找到工作的地方就不错了,没资格挑三拣四。还说如果我敢辞职,就不让我读完高中。
我的理想是在读完高中以后,去当一个图书管理员,离开二叔家,以及这种糜烂的地方。
再忍一忍,等明年就可以拿到高中毕业证了!
“磨叽什么呢,还不上来给姐姐好好按。”
王艳香嗔怪的声音,将我从幻想打入现实,我赶紧洗干净手,又涂了层精油,给她做肩颈放松。
按摩时,我只能看到王艳香模糊的轮廓。赤条条白花花的肉躺在床上,如果说没感觉是不可能的……
但干哪行都有规矩,我按摩是凭本事吃饭,绝对不做违法的事!
正按着脊背呢,王艳香漫不经心的翻了个身,我双掌按到两团柔软,吓得就要缩回手,嘴里还喊着,“对不起,对不起!”
王艳香把我的两只手按住,娇嗔说,“小弟弟,你别怕,姐姐吃不掉你。”
“香姐,我就是一个按摩的,求你别难为我。”
我嘴上这么说着,却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。十八岁,正是对性有着强烈好奇和血气方刚的时候,身体不由得就有了反应。
“呦,规模还不小呢。”
王艳香朝着我狠狠抓了一把,疼得我直哆嗦,下意识想往后躲。她从按摩床上坐起来,随手从钱包抓了一把,塞进我的裤腰里。
“我……我不要钱!”
老子是阴差右眼
我解开腰带,要把钱掏出来,可王艳香直接把我的裤子拽掉,拽着胳膊就按在床上,“来,姐姐让你这小鬼尝尝做男人的滋味。”
“我……我今天没洗澡,脏得很。”
“没事,姐姐就喜欢吃原汁原味的童子鸡!”
话音未落,门砰的一声撞开。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穿黑马甲的胖子,他挺着个油腻腻的大肚子,我看不清具体模样,但属于又高又胖那种。
看见胖子,王艳香吓得躲到床脚,“豹爷,我……我错了,是这个死瞎子占我便宜的,不干我的事!”
“他娘希匹的,一个按摩的瞎子也敢绿你豹爷,简直活腻歪了!”胖子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起我的领子,随手扔出门去。
我摔了个七荤八素,心里头又惊又怕想要逃走,可腰直直的摔在地板上,疼得我直打哆嗦,哪还有站起来的力气。
红姐听到动静,赶紧从前台跑了过来,“豹爷,张苟儿还小,有什么事您跟我说,我事后规矩他!”
“罗景红,今儿别说是你,就算镇江龙来了都没用!敢睡我豹爷的女人,这小子得断手断脚!”
红姐被推到了一边,豹爷又把我从地上拎了起来,左右扇了两巴掌,我的脸肿的像猪头,仿佛有一群蜜蜂在耳朵里嗡嗡作响。
豹爷拖着我的脚往外走,按摩店的人都吓坏了,没人敢阻拦,我依稀看见红姐拿起电话要报警。
大街上行人络绎,没有人多看我一眼,我的脸摩擦柏油路,热辣辣的疼。
想到接下来要被砸断胳膊和腿,我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,那得多疼啊……
这时,从长街的尽头,走过来一个撑着巨大长柄黑伞,穿一身黑色皮衣,鸭舌帽遮脸的男人。
我怀疑被扇耳光后留下了幻觉,因为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看到一个人的样貌!
男人在擦身而过的瞬间,咧嘴朝我笑了一下,旋即掏出**,朝着豹爷的脑门扣动扳机。
一枚湛蓝色的子弹,打着旋儿穿过豹爷的脑袋,没有在皮肉上留下任何痕迹,我看到一具透明的虚影从豹爷肉身脱离。
透明虚影脱离身体的刹那,豹爷肥胖的身体砸烂了单行道的栏杆,脑袋伸到护栏外面。
这时刚好路过一辆卡车,车轱辘迅速卷过豹爷的颈骨,只听噗嗤一声——脑浆四溅。
周围响起阵阵尖叫声,乌泱乌泱的围拢一大批人,随后是刺耳警笛声,以及救护车的声音。
行凶的男人就站在我的身旁,人们却视而不见。我被吓得说不出话来,眼睁睁的看着男人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红色子弹,装进漆黑油亮的****内,扣动扳机。
我听见豹爷发出凄厉的惨叫声,浑身燃烧着火光,那火是鲜红色的,像血液般浓稠。
不久之后,豹爷的的脚下裂开一个漆黑色的口子,豹爷的灵魂坠入其中,再也不见了踪影。
完成这一切,男人朝着我笑了笑,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,“我会来找你的。”
……
我进到警局录了口供,又被送去医院治疗,途中一直有警员问我,案发时看到了什么。
我将遇见黑衣男人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,可是警员们纷纷摇头,没有人愿意相信我的话。
最终的判定结果为陈三豹在行凶过程中突发心脏病,我受到惊吓后出现幻觉,精神出了问题。
在医院包扎好伤口以后,是警察开车把我送回了二叔家。
从下午五点躺到八点半,都没有人愿意管我。我嗅到楼下一股饭香味,就拄着晾衣杆,一瘸一拐的下了楼,我发现二婶正在把剩饭剩菜往垃圾桶里倒。
我鼻头一酸,咬着嘴唇说,“我饿!”
没想到二婶把饭菜都倒进垃圾桶后,一巴掌扇在我本就肿胀的脸上,“丢人现眼的东西,出去当个鸭子都能被人捉奸,你还能干点啥?”
“我不是鸭子,我什么都没干!”我泪水溢满眼眶,愤怒的喊了一句,转身跑回房间。
我扑在床上,抱着母亲的相框失声痛哭,我恨母亲,为什么在出生的那一刻没把我掐死,为什么要残缺不全的我独自留在世界上!
“喂,别哭了。”堂妹推开虚掩着的门进来,我模糊看见她手里端着什么,把盖子打开后,顿时扑鼻的方便面香味。
堂妹名叫张黛,长得很漂亮,我看过她的照片,小脸有些婴儿肥,长发漆黑如瀑,穿着白色纱裙,精致得像是个瓷娃娃。
从小时候开始,我和堂妹基本没什么交流,偶尔在我被二叔婶子打骂的时候,她会从房间跑出来不耐烦的喊一声,“别大呼小叫的,影响我学习!”
通常这个时候,叔婶就悻悻的骂我一句,算是结束一顿打骂。
我怯生生的说了句谢谢,捧起碗吸溜呼噜的大吃。堂妹嘱咐了一句,“别告诉我爸妈。”就走了。
漆黑的夜里,我独自坐在窗前,眺望着模糊的夜空,以及迷蒙星样的光,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……
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,我没有别的愿望,只想再吃一袋泡面,因为我饿。
“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欺负吗?”
忽然,那个男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,我猛然转过身,发现黑衣男人清晰无比的站在我面前,手里握着那把漆黑油亮的**。
我登时被吓得脸色惨白,“你……你是谁!?”
“回答我的问题。”男人举起枪,瞄准了我的脑袋。
白天他开枪打死陈三豹的场景历历在目,我吓得捂住嘴巴,生怕忍不住发出叫喊。
见我瑟瑟发抖,良久不敢说话,男人冷声说,“因为你是废物,是软蛋,是阴沟里的爬虫,活该被人欺负!”
说到气处,男人拎起我的衣领,压低嗓音威胁似的问,“我说这些,你都听明白了没有!?”
我满眼含泪,小鸡啄米似的傻傻点头。
男人问,“以后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与人为善……谦……谦逊待人。”我战战兢兢的说道。
“放屁!”
男人攥紧了我的衣领,压低嗓音愤怒说道,“地狱空荡荡,恶鬼在人间。你与人为善,人念你的好,可若与鬼为善,它就要喝你的血,吃你的肉!”
“那……我该怎么办?”我哭哭唧唧的问道。
“简单。双眼分清黑白善恶,明辨是非,遇人则以礼相待,遇鬼打鬼,只要枪杆子够硬,没有捅不穿的龙潭虎穴!”
男人咧嘴一笑,笑容森然。我看不清他的脸,却莫名觉得熟悉。
“可我是半瞎,又怎么分辨不出来。”我沮丧的说道。
“没关系,你很快就不是了。”
我惊愕问,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是你的右眼。”
小说老子是阴差,我是半瞎 试读结束。